沈十一

【魔道祖师/薛晓】《归盲途》【三】

今天起早了，先发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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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三】
薛洋转过身，眉眼含笑望着来的一行人。
“几位小道长，别来无恙啊。”他笑道，露出两颗虎牙。
这样的年轻男子，任谁见了都会好感倍增。前提是，他们完全不知道，这虎牙男子，手下屠了多少条人命，沾染了多少鲜血。
打头的白衣少年满脸恨意，几乎是咬牙切齿:“白雪观与两位道长的血债，今日你不得不偿！”
“啧。”薛洋走向晓星尘，“可我不想杀人啊，这可如何是好。”
他拉起晓星尘的手:“走，成美哥哥带你买糖果去。”
“他们是谁？为什么口口声声要杀成美哥哥？”晓星尘道。
“因为我杀了他们的亲人好友，我是恶人啊。”薛洋回答，“他们都是这世间的正义之人，容不得我活着。”
晓星尘看不见，薛洋笑得天真无害。他握紧了薛洋的手:“你一定有苦衷的。”
一定有苦衷的么……
薛洋笑得眼都快眯了起来。
晓星尘，你怎的和从前一样？还是如此轻易相信别人。
“放开那孩子！莫非你还想害这少年不成！”那白衣道长忽然拔出长剑，话音刚落，剑锋便已逼近薛洋。
对方牵着晓星尘，轻而易举地侧身避开:“心乱则剑偏，小道长，修为实在不精啊。可惜了。”
“你！……”白衣道长一时气结说不出话，身后的同门见状，纷纷出剑。
“成美哥哥！”晓星尘被放开后喊了一声，后来只能听见阵阵衣袂翻飞的声音，其中时不时夹着几人吃痛的闷哼。
这个人将自己从雪地救回，从来没有加害自己，怎么会是坏人！晓星尘想着，便咬牙上前去，妄想停止这场争斗。
薛洋不经意转头，脸色瞬间冷了下来，朝晓星尘喝道:“回去！”
这些时日，纵使晓星尘孩子心性，缠人得紧，他也未曾用这种语气呵斥过他。
晓星尘脚步停滞了一瞬，似乎的确被惊住。可下一刻依然一点点地往薛洋那方向摸索着走来。
薛洋与这十几人缠斗，根本抽不开身。
现在的晓星尘只是个少年，想来他们这些修行之人也不会乘人之危对个孩子动手，于是便不再理会。
只是这一分神，便有一剑没能躲过。他左背被划开一道口子，冷风掠过伤口，血不一会儿就凝固了。
他冷笑，若非如今只有一只手，这些人怎可能伤自己分毫。
刺伤薛洋的那名小道士还没来得及收回剑势，就看见对方右手掐上了自己喉间，如今再反抗也毫无作用，正欲大义凛然赴死时，忽然又有人喊道:
“放开他，不然这少年的命，就因为你没了！”
薛洋转身大笑，虎牙更是瞩目:“没想到名门正派也做出这等威胁他人之事！实在是给死去的两位道长长脸啊。”
“你住口！放开我师弟！”
“啧啧，真是感人啊…”薛洋看了看被对方剑抵着的晓星尘，忽然想到，如果对方知道自己剑下的少年是最敬仰的晓星尘道长，该多有趣？
“你杀吧。”薛洋说的风轻云淡。
对方手中的剑一颤:“你，你说什么！……”
“我说，你想杀那孩子请自便。”薛洋道，“可你这师弟伤我，就绝对不能活。”
下一刻，薛洋便断了那小道士的颈骨。
胁住晓星尘的那位双目通红，似要将他千刀万剐。对方一把扔开晓星尘，长剑径直飞来，同时，四周的十几道剑气顿出。
所有人都认为，这一次薛洋定是避无可避，然而他只是纵身一跃，十几道剑气在脚下相互抵消。
唯有那一柄长剑仍紧追着自己。
他皱眉，不再躲避，转而生生接住，右手掌中顿时鲜血直流。
随着血一起坠落地面的，还有被他震碎的剑。
“小道士，你们该走了吧？”
薛洋回到地上，右手放在身侧，血流不止。可他依然笑意满脸，似乎感觉不到疼痛。
白衣道士们面面相觑，眼里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惊怒，甚至，还有恐惧。
这世间，谁愿意在不想死的时候死去？
薛洋笑着重新走到晓星尘身边，喊道:“如今我右手有血，牵不了你了，这次要拉住我，千万别放开啊。”
晓星尘点头，自然伸手拉紧一片干净的衣角，随薛洋渐渐走远。
“成美哥哥，疼吗？”晓星尘问道。
薛洋在一个糕点铺前停下，从怀里抽出一块黑布，将右手的伤口包扎好，才道:“我是坏人，我杀人了，你不害怕我？”
“他们也伤了你，你不是故意的。而且，成美哥哥，从来没有害过我。”晓星尘仰头，极其认真地说。
“先待着别动。”
片刻后，薛洋从铺子里出来，手里多了一袋东西。他在台阶上蹲下，让自己与晓星尘一般高度，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颗糖果，剥开糖纸，又递到晓星尘唇边:“刚买的糖，尝尝甜不甜？”
薛洋看着晓星尘满足地直说甜，嘴角不自觉扬起。
他怎么会害你啊，他如何舍得。
多年前，晓星尘自尽于自己面前，说的最后一句话，竟是:
“饶了我吧……”
又有谁知道，他怔怔看着晓星尘彻底死去，眼眶红了，说不出话。
这世间，独独晓星尘一人，能让他如疯子一般活着。
他用尽办法想招回晓星尘的魂魄，最后，用那残存的几缕，竟招回到眼前这少年身上。
他只记得自己叫晓星尘。
“你的眼睛，我一定会给你治好。”薛洋道。
晓星尘一愣，往前一步，伸手摸到糖果，拿出一颗，也像薛洋一般剥好:“很甜的，你也尝。”
“好。”
薛洋含住，忽然故意咬了咬晓星尘的指尖。
晓星尘猛的抽回手。
远处有几片落叶，安安静静地飘落在地面。